那方水土 那方人情
作者:向建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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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我有所感事,结在深深肠。”自古以来以思念故乡水土人情的诗词歌赋很多,尤其这首,让人尤感愁肠百结,缱绻缠绵。有故乡就有故事,有故事就倍觉幸福,这将是人生的一大财富。
父母在哪,根就在哪。我生在岳阳,而后回平江乡下上学,学校出来又到岳阳工作生活达四十多年,我依然觉得我的家乡是平江。那里有我足够回味一生的人和事。乡下习俗很多,尤其是“人情”这一块,老是要遵循他那一套,一不留神就会“失礼”,轻者闹笑话,重者得罪人。
我努力做父母眼中期盼的乖乖女。偶尔回家两天必定忙得脚不沾地。我心疼老人的老胳膊老腿搞不动菜地,想尽绵薄之力效膝下之欢,往往还没挖几锄土就被老妈嘟嘟囔囔,老姨老舅该要去看望,小姑小叔你也该先去送个礼。——古时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而今换作节日没假,情礼先送。佩服老妈大字不识一个,却将才天成。如此一来,所有的行为规范就老妈说了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唯恐忤逆莫交。
老人都很爱面子,尤其是父亲。村上墈上有老人辞世时,父亲总会拿出早就备好的鞭炮,也不管我认识不认识主家,硬扯上难得回家的我,郑重其事去跪拜一番。乡村习俗,得讯的邻里乡亲都会去叩头上香却也不用送礼。吃酒送礼只通知至亲和本组人。
老姨父病重,意识模糊,他那浑沌的双眼已空洞无光,瘪瘪的身子像纸片一般薄薄的被铺在被子下,那还是曾经慈父般的姨父吗?当家人告知他谁来了时,他伸过来枯竹般的手,注视良久才吃力地说出“建来哒”。仅隔月余,再度回乡才得知姨父已入土半月。我伤心难过找到父母论理,明知道我与姨妈一家感情深厚胜过任何亲戚,姨父去世为什么不通知我回来送别一下?父母解释;乡下习俗,不接外戚。——外甥女,姨侄女都属外人。这该死的陋习!我拒绝父亲的好意陪同,只身前往姨父的墓塚祭拜了一场。随后的时间里,母亲放大招:从此以后,我与乡下所有的表亲堂亲家不要人情往来,原由是我工作在外时间有限,二是表亲堂亲几十个,怕厚此薄彼伤了和气。从此无亲戚可走,偶尔登门拜访也只是看望长辈。
“走亲戚”,在老一辈人眼中是一桩盛事。先是翻出压厢底的最新衣服,梳洗打扮一番出门那是必然的,再是吃过酒席还要留着住几天主家才算安逸。走的急切,留的殷勤,拉拉扯扯去了又拉回,不扯烂几处衣角不扯掉几个钮扣又怎能见有几多诚意?母亲去江家园几个侄子家时,常因侄媳太热情,母亲总是要想方设法才偷跑掉。塾亲塾疏,走动才亲。
我第一次见到我堂舅是前几年,那是母亲的叔叔我叔外公年轻时讨饭谋生流落他乡做了上门女婿所留下的根。老姐老弟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诸多感慨不在话下。说起老一辈的过往,那就是,一本心酸史,两行老热泪。三言两哽咽,一世穷追忆。余下几年间,我也倍受父母器重,专职司机兼贴身保镖外加人情投资,名则老姐看老弟,实责我这外甥女拜谒长辈老舅。乐得老父看了老舅看老姑,还想去看老侄,母亲嗔怪“要去也得年后再去,花你姑娘的钱不心痛?”
此去经年,父母作古,大凡人情小事我自做主。闺女出阁在即,几个堂兄弟姊妹们相约前来道喜助嫁,感动之余倍觉愧疚,他们家里的热闹场合我都“躲”过了。那是母亲的旨意,我还有那近二十个姨舅表兄弟姊妹们,同样都没人情往来过,就怕顾此失彼伤亲情。不知一碗水端平否?今年的元宵节,几个堂室兄弟姊妹又约起,来岳阳热热闹闹玩了一整天。阳光正暖,宜与亲聊;相约百年,永修旧好。
前几日,表弟绕道来岳阳约见一面。多年未见,自是欢喜。举酒才欲饮,话别又匆匆。挥手之间塞过来几张百门大钞,胜情难却推来搡去,知情的是送别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打架,此番情形怎一个情字了得?“进门礼”,老家的习俗,拜访亲戚必定是钱财礼品相赠。熟悉的礼套莫如母亲再世昨日重现?仿佛间,耳旁又传来母亲的啐啐念:回来就要多请几天假,要到江家园老屋场去走走。
作者简介
向建华,1969年出生,湖南平江人。2016年退休于城陵矶港务局,曾是一名“特殊起重机”司机,爱好文学,书画,音乐。自2009年开始散文创作,在《泰格林纸报》,《城港周刊》,《岳阳日报》发表过近40篇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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